忒老特尔司加以小笺,言密考伯延饮即为今夕。余即往邀忒老特尔司同至密考伯改名之寓居处。屋小如舟,双孪生儿骈卧于小榻中,而大儿及女久不之见。儿可十二三岁,尚跳踊为儿恒状,其女亦如之。密考伯告余其母稚时亦正类彼。密考伯见余二人言曰:“良友同来,恕我将行,治具草草,或不吾罪。”余见行装已束,顾乃无多。余伸贺,以为此行必得佳兆。密昔司谓余曰:“君平日关怀吾家,感且无极。吾外氏言我此行有类流配,然吾身为人妻,复为人母,万难舍我夫子,听彼远行。”语时方目忒老特尔司,而吾友即鞠躬称可。密昔司曰:“此行多接生人。吾夫亦以行状告吾外氏,乃靳不一答,大致此举又不为外氏所欲,故咸不理。然吾礼当尽,知已嫁夫,则夫言即吾命令,乌能恋恋。即使父母咸在,亦决行也。”余曰:“密昔司言然,于礼为当。”既而向密考伯曰:“君此行安适?”密考伯曰:“赴坎忒白雷。实告君,吾今为尤利亚书记矣。”余大愕。密考伯曰:“此事之成,功在我妻。彼不令吾登报耶?一登报而喜迫为吾故交,即加延致。为价非巨,而吾得之已非易矣。吾知当输忠于彼,悉吾所长,为彼效之。吾平日于法律之学,亦颇窥涉。”语时,为小密考伯斗哄中断其语,时断时续。
后此密昔司言曰:“吾今日所未安者,密考伯此遭图食,位置非高,入手为此,恐难置身通显。实则法律之事,吾夫为之殊合,笔墨既高,辞令复善,以公道言,当直跻于贵显。君试思天下承审之员及大理院主司,安有出身书记者。”密考伯曰:“此远图也,何复急虑。”密昔司曰:“是何言!汝一身潦倒,即安于小就,无复远图。吾愿吾夫悉一生之才,造于峰极,始无负所学,并无负一家。”密考伯伪为咳嗽,勉进一杯,以目视坐客,默不更言。忒老特尔司曰:“密昔司,天下人欲为大理院司法之员,基础实肇自学生。”密昔司曰:“果吾密考伯能进而学律,将必司法大臣之望。”忒老特尔司即曰:“可。”密昔司曰:“吾夫既不从学生入手,遂不陟高位,吾亦无怪于时相。且我巾帼中人,未知世事。唯吾父生时,恒言密考伯脑中储有法律,吾思密考伯果从法律中入手,后此初未可量。”密考伯曰:“吾亲爱之人!凡人时运安能逆料,果使吾后来能戴假发为问官者,”即自摩其秃顶曰:“吾已留此位置,待假发矣。人每以秃顶为恨,吾则至爱此秃顶,储我律师之阶级。考伯菲而听之,吾力今兹不及,吾子后来必纳之教会之中。吾审吾子才,必能光其祖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