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中国劳工呆呆地望着他,就像一群无路可退的绵羊面对一条嗜血的狼。大卡洛斯敲敲这个的头,又抽抽那个的身子,但都像打在一根根木头上。工地上的气温至少在35℃以上,大卡洛斯都弄出一身汗了,还不能令这些呆头呆脑的中国劳工脱下他们身上的厚重棉袍——这是什么服装啊,像个麻布口袋似的从上身兜到脚踝,圣女的睡袍吗?大卡洛斯掏出了腰上的手枪,准备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。
“住手!你还算是欧洲的文明人吗?”人群后忽然传来一个法国女人的声音。卡洛斯兄弟寻声望去,看见一个戴白盔帽,穿长裤工装,脚蹬长筒马靴的白种女人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,仿佛是一个降落在苦难人间的天使,翩然出现在混乱、冷漠、蛮荒、艰辛异常的施工现场。
“新来的工地主任,是吗?很高兴认识你们。我是这个工段的医务士露易丝。”
“噢,露易丝小姐,很荣幸为您效劳。”大卡洛斯先是满脸惊愕,随即立刻堆上了笑容。自从在马赛登上“澳大利亚人”号以后,他还没有见到过如此漂亮的欧洲女人,更没有在欧洲见到过如此装束的尊贵女士。难道小姐们穿长裤工装已经成为欧洲的一种新时尚了?
“他们是从中国的北方征召来的,走了三千多公里的路,昨天才被送到这里,没有人有多余的衣服。”露易丝说。她的嗓音沙哑,神态也略显疲惫,但一点也不影响她光彩照人的美。